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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丽:蒲文清,清凉山的不了情(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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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4-24 16:48: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来源:中红网—中国红色旅游网

作者:何丽(老红军蒲文清之女)

   这是2009年6月回延安寻找当年的记忆时,在延安新闻纪念馆内拍摄的几张照片。照片中的场景,是按照当年的情况复原的。印刷机,是当年使用过留下来的珍贵革命文物。老红军蒲文清曾经在这里工作过一年。
    值得说明的是,照片中展现的所有场景,都复制在新建的延安新闻纪念馆内。



当年清凉山印刷厂全景



新闻纪念馆外景



印刷厂简介



印刷厂近景



当年使用印刷机



排字工人在排字



当年工人正在上机工作



印刷工人在印报纸



革命文物印刷机



工人正在印解放日报



简陋的排字间



两个小工人在忙碌



白天是工作台,晚上是工人休息的大通舖



报纸上介绍印刷厂生产情况



这种舖晚上要挤十几个人



这是对工人们宿舍的介绍



这上面记录着当年印刷厂领导们的名字



清凉山印刷厂是党中央最重要的宣传阵地




    这只手,是她4岁时,三姐抱着她在地主门口熬盐剩下的余火旁烤火,突然被地主看到了。地主不问青红皂白,一脚就把母亲和她的三姐踢倒在火塘里。火灰扑了母亲一脸,眉毛被火燎着,腿上也烧起了泡。更为严重的是母亲的左小手被烧得没了皮,露出鲜红鲜红的嫩肉;无名指被烧得弯曲变形,小关节都裸露出来;中指头被烧断了筋,抽搐得不能伸。由于家里太穷没有钱买药治,就直端端地看着小手落下残疾。穷苦人家的孩子,手被烧伤算个什么。所以在她7岁的时候,照样被大娘买给人家做童养媳,以后又被买到到地主家做了丫头。直到参加红军,母亲才逃离了火炕。
    当雷厂长听完母亲被地主一脚踢进火塘烧伤的经过,在他愤怒的眼光中,充满了对母亲的同情和爱怜。他似乎有好多的话想对母亲说。但是,他抚摸着母亲的左手只简单说了这么几句:“文清,你很坚强,也很不容易。以后好好干,但别逞强。记住,千万要爱护手,莫再让它受伤了。”母亲牢牢地记住了厂长的话,同时,也把厂长对她的关心和温暖,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这以后,尽管厂长和其他领导,都没有再问过和提起过母亲伤残手的事,但她发现,这以后无论在工作、生活和其他方面,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是领导还是班组工友,关心、帮助她的人多了。母亲明白,这是组织和战友们对她的爱护和鼓励。所以母亲就加倍努力工作。由于没有了残疾左手的顾虑,母亲不管干什么,都是甩开了膀子大干。她想用这种做法,来报答领导和同志们的关心与帮助。
    平时,母亲还是比较注意保护她的左手。可干起活儿来,就什么也顾不上了。那时拼命工作可不是为争先进得表扬,而是人人都在努力为革命多出力多干活。谁出色完成生产、工作任务,都是大家的成绩和光荣。因为他们都把自己融入到了战斗的集体之中。所以她们团结奋斗,心甘情愿地为完成工作任务吃苦受累。母亲当然更不例外。但是,她的那只残疾的左手,就总是伤痕累累的,包手的布也总是血迹斑斑。尤其在对印好的文件、书报进行切割、包装和打捆的时候,这些虽然不是母亲的主要工作,但她总是会主动过去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她每次都是把吃奶的劲儿都毫不含糊地使出来。所以她的那个中指和无名指,就几乎永远布满干裂的血口子。难怪母亲在回忆这段经历时,在自豪中又充满感慨。她说,自己常偷偷而心痛地把这只手暖在心口上,多次对着左手自言自语:你跟着我蒲文清受了多少累和苦呀。没得办法,谁让你是我的手嘛!母亲也会常常这样勉励自己:人嘛,手可残、身可残,但心不能残,意志不能残。长在我身上的手,就要听从我的指挥才是嗷。
    因为折页子、排版、印刷、校对等,都集中在万佛洞。所以在老远的地方,就能聞到油墨散发出来的味道。这种味道,母亲过去从来没有闻到过。用她的话来说,这是能入到人心里的一种香味。而且,这种香味能一直围在你的鼻子周围,久久不会散去。还真是的,母亲离开印刷厂多年后,只要提起清凉山三个字,她立马会说,那油墨的香味,一股一股地飘到她的鼻子前了。当年战友们工作和生活的情景,也就会象放电影一样,一幕一幕地在眼前闪过。她觉得好幸福,好怀念呀!
    母亲不光爱闻油墨的味道,而且她还从不忌讳自己腿脚、手、脸面,甚至衣裤沾染上黑色、红色或其他颜色的油墨。所以,她的身上经常留用各种斑点。有战友让她用汽油、煤油或者肥皂洗洗,她总是说没得事儿,慢慢自己就会掉下去的。其实,母亲是舍不得使用那些很稀少、很珍贵的东西。当然,母亲也是从心眼儿里不在意油墨的斑迹。但是,母亲慢慢地学会了爱护、珍惜油墨。因为她知道,哪怕缺了一点点油墨,就会影响印刷任务的完成。重要的是会影响党中央的决策、政府政令或其他重要信息、消息等的及时、准时发布和传达。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可就严重了。那责任是任何人都无法担当得了的。
    当年印刷使用的是平板印刷机。印一页翻一页,再翻一页再印一页。机器就是这样在一页页的翻动中,发出哒哒哒的、均匀的节奏声。母亲刚来的时候,对这种声音感到很新鲜,但也很不习惯。因为不管你干什么,它总在你耳边响。即使睡觉、或者特别困倦的时候,这哒哒哒的声音也跑不走散不开。但慢慢地,她又觉得离不开这种哒哒的声音了。母亲说这声音总是不紧不慢的。听起来,叫人觉得那么踏实;它又不低不高,不管任务多急多重,你心里都会有数:保证准时完成。母亲还觉得这声音挺神儿的。有时心里有什么不舒服或不痛快了,还没有被领导或别人发现,这哒哒哒的翻页声就帮你解决了。你说怪不怪。
    然而,1939年5、6月份,组织的一纸调令不仅使母亲离开了延安印刷厂,而且也彻底改变了她以后的命运。但母亲在印刷厂工作期间,和副厂长雷达天同志结下了很深的友情,一直延续到“文革浩劫”。
    60年代初,当年的雷达天同志担任陕西宝鸡市长。他得知父母已转业到中华人民共和国交通部工作,竟不远千里专程到北京来看望他们。在我家短短的时间里,我知道了他与我母亲及后来我父亲的革命友情。那时虽然他是厂领导,他说他很喜欢母亲豁达、爽朗的性格;佩服母亲肯学习、不服输、吃苦耐劳的精神;赞赏母亲泼辣、果敢、说干就干的劲头。但他印象最深的,是母亲对人的真实、直率、热情,与那份死心眼的执著。后来听说她放弃不少同志给她介绍的对象,而选择与一条腿的何炳文结了婚。于是他就在父亲调到南泥湾军委第四生产办公室任副主任的时候,去那里结识了我的父亲何炳文。这样开始并延续了他和我父母的革命友情,直至文革浩劫他和我父亲都被迫害致死。父亲过世后,母亲对雷达天这个延安印刷厂老领导、老兄长,老战友,始终是感激备至,怀念备至。
    曾经在印刷厂当过总务科长、“文革”前任石油部副部长的焦立人同志,与我家住的很近。他的夫人快人快语,和母亲很投脾气,非常欢迎母亲去他们家串门。母亲也就时常去他们家坐坐,三个人天南地北地聊上一阵儿。焦部长和母亲聊着聊着,就回到清凉山印刷厂。他们这才发现,当年的工作和生活,早已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心里。而且他们每次聊起来都充满深情。焦部长尤其赞赏抗大去的这些女学员严整的军风纪,和永远平平展展的红领章。他夸这些青年女娃子们能吃苦耐劳,爱学习肯钻研。他还曾诙谐地说:那时,心里虽然很喜欢,但总找不到个合适的词儿来说这些女娃娃。现在有了,就叫飒爽英姿。那些能干的四川红军女娃子们,个个都了不起得很哪!。他也还记得母亲这个能吃苦耐劳的四川女娃子。
    母亲每次去他家串门,焦部长还时不时地称呼母亲为“四川娃子”。旁人听起来可能觉得别扭,可他们之间,却充满了友情和乐趣。他们还盼望有机会再到清凉山看看,来个往事回忆大会餐呢。可惜啊,那时焦部长工作特别忙碌,加之经常去大庆、长庆、胜利等油田视察,没有能抽出时间回延安上清凉山的看看。他一直抱着这种遗憾离世。我的母亲,虽然在1987年有机会回延安,并重访当年的故地,但是没能够重上清凉山、重温战友情、重进千佛洞、重摸印刷机、重闻油墨香。。。。所有这些,对于一个已经93岁高龄且腿脚不太方便的老同志——我的母亲来说,无疑可能是终身的遗憾。但我希望千佛洞的菩萨、佛爷为她老人家祈福,希望在她的有生之年,能有机会再回延安重上清凉山、再进千佛洞的奇迹发生。
    我了解母亲的心思,所以2009年我回延安的时候,在依清凉山而建的延安革命纪念馆里,细细地看、静静地听霍静廉副馆长、王英、董玉梅等同志的相关介绍,特别进入馆内按时况复制的印刷厂排字间里,看看那排字架、摸摸那印刷机,还在那既当睡觉的通铺、又是折页理纸等多种用处的大石台子上坐了坐。我人虽是在参观纪念馆,但我的满眼满心里呈现的,都是母亲讲述给我的他们当年的工作情景,和他们感人肺腑的革命情谊。清凉山啊,印刷厂啊,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你给我敬爱的母亲和她那一辈的伯伯、叔叔、阿姨们,留下了那么刻骨铭心的记忆!
    当年的清凉山印刷厂,处处都叫母亲感觉到温暖。而留给母亲的那深深的同志情、战友爱,着实让母亲感动了几十年,留恋了几十年,感念了几十年;那印刷机哒哒哒的翻纸页的节奏声,而今仍然让母亲兴奋和激动;那有时浓烈、有时又淡淡的油墨香,似乎还萦绕在母亲的鼻子周围,从来就没有散去过。哎,短短的一句话,简单的十几个字,就能说清楚母亲对清凉山的印象和感情,那就是:生命不止、回忆不断、情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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