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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刊号红色文章:《徐向前历尽艰险回延安》/范银忠、万吉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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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31 03:30: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徐 向 前 历 尽 艰 险 回 延 安

范银忠     万吉刚



徐向前在他的军旅生涯中,有显赫战绩,也有悲壮的失败。他和红西路军2万1千多名官兵,1936年11月至1937年3月在河西走廊苦战近五个月,在长达一千多公里的河西走廊,与数倍于红西路军的马步芳部队及各县民团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浴血奋战,敌军疯狂的围追堵截,恶劣的自然环境,薄弱的群众基础,拉锯式的恶战和给养困难等诸多因素,使红西路军屡遭重创,伤亡惨重,几近全军覆没的绝境。红西路军虽然消灭马家军2.5万多人,终因敌众我寡,最后陷入惨败的局面。
   1937年3月12日,西路军在梨园口再次与敌展开了血战。敌军的骑兵,采取迂回包抄战术,把红九军1000多人四面包围在梨园口的一条山沟里。九军政委、战将陈海松和八百多勇士壮烈牺牲。至此,西路军兵力已不足3000人了。
12日,中央电示,为保存现有力量,西路军一是冲向蒙古边境,一是就地分散游击。陈昌浩经过考虑,根据中央的指示打算部队分散游击。
此时,徐向前一直指挥在战斗的第一线,黄昏时分,徐向前带着西路军仅剩的部队,边打边撤,进入祁连山中。翌日,敌追兵又至。经过又一场血战,担任掩护任务的二六五团和二六七团又遭重大损失。部队被敌人冲散,此时部队已不成建制,西路军将士在敌人的围追堵截下,撤入祁连山腹地。徐向前率领的部队,边打边撤,13日进入祁连山的康龙寺地区。
这时,陈昌浩准备在此召开西路军军政委员会会议,会议讨论确定的问题是:一、现有部队分散游击,成立支队坚持斗争;二、徐(向前)、陈(昌浩)脱离部队,返回陕北向党中央汇报情况;三、组成西路军工作委员会,统一领导各支队的行动。


    石窝山,在祁连山中并不出名。
  这里山林茂密,几乎没有居民居住。
为了西路军下一步的行动,陈昌浩于1937年3月 14日傍晚,与退到石窝山的西路军领导人,在康龙寺南石窝山顶召开了紧急会议。这也是西路军军政委员会最后的一次领导人会议。
会上,徐向前满脑子还是战场上生死搏斗的情景,对于这次会议提出的三个问题,毫无思想准备。然而陈昌浩却宣布军政委员会关于西路军面临的困难和解决的办法:一、现有部队分散游击,成立支队坚持斗争;二、徐(向前)、陈(昌浩)脱离部队,返回陕北向党中央汇报情况;三、组成西路军工作委员会,统一领导各支队的行动。
徐向前对于决定部队分散游击没有表示异议,因为这既有中央电示的精神,也是目前客观条件允许的唯一出路。但是对于叫他离开部队,他明确表示了不同看法。他说:“这支部队是我们从鄂豫皖带出来的,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回去干什么?大家都是同生死、共患难过来的,要死也死到一块嘛!”这是徐向前的肺腑之言。他知道两个领导人离开部队将要造成的影响。徐向前劝说陈昌浩一起留下。但是,陈昌浩带着不容分说的口气又说:“这是军政委员会的决定。向前留在军中,目标太大,很不安全,不利于部队的分散行动。”这话当然也包括指他自己。“你们走吧,赶快回去向中央汇报去。”还有人这样提出。徐向前只好保留自己意见……
根据陈昌浩的提议,会议作出三项决定:一、将现有人员编为3个支队,就地分散游击;二、陈昌浩、徐向前离开部队,回陕北向党中央汇报;三、成立西路军工作委员会,由李卓然、李先念、李特、曾传六、王树声、程世才、黄超、熊国炳8人组成。
“……散会后,我还想动员陈昌浩,不要回陕北。我拉着他的手,恳切地说:昌浩同志,我们的部队都垮了,孤家寡人回陕北去干什么,我们留下来,至少能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我看还是不要走吧!陈昌浩很激动地说:不行,我们回去要和中央斗争去!我那时的确不想走,但没有坚持意见坚决留下来。事实上,李先念他们,并不想让我走。我迁就了陈昌浩的意见,犯了终身抱憾的错误,疚愧良深。”
是夜按照石窝会议决定,李卓然、李先念以三十军为主组建支队,西路军工作委员会随此支队行动;王树声以九军为主组建支队;张荣以总部及后勤人员、伤病员为主组建支队。随后,各支队分头出发,开展活动。
  3月15日,西路军委员会就剩余部队为3个支队,分散活动情况致电中央及军委。
1937年3月16日,石窝会议后,为保证徐向前、陈昌浩安全,决定组成由总部参谋陈明义(解放后授少将军衔,曾任西藏军区司令、自治区党委书记、福建省委书记等职)、总部政治部保卫科长袁柯夫(袁立夫)为正副队长的护送小分队护送徐向前、陈昌浩返回延安,加上徐、陈的警卫员共34人,启程东返。



“祁连山”为古匈奴语,意思是“天梯之山”。在甘肃河西走廊南侧,当地人则称之为“南山”。此山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崇山峻岭,高凌霄汉,东西绵延1000多公里,一个又一个山峰,终年白雪皑皑。
徐向前和陈昌浩,在陈明义、袁柯夫和肖永银带领警卫人员的掩护下,趁着夜色,沿着祁连北麓,避开马家军的追捕,由西向东,由高向低昼伏夜行,向东进发。护送徐向前、陈昌浩下山回延安。这是一次秘密的行动。因为,兵败之后,人员分散,战斗力缺乏,假如走漏一点风声,或有叛徒告密,总指挥和政委便有落入虎口的危险。祁连山所有的出山口、各条交通要道都被马匪严密封锁,河西大大小小的城镇贴满布告张榜悬赏:捉得徐向前,赏大洋二十万。当时形势非常严峻,敌人到处搜捕流落红军,他们只能白天休息,夜晚赶路。
第三天拂晓,他们来到了祁连山山口,在一片树林里隐蔽了起来。太阳渐渐移到头顶,林间空地亮堂起来,斑驳的阳光拂着他们的面颊。由于夜间匆匆赶路,这会儿又饿又乏,一个个歪靠着树干沉沉地熟睡了。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声音愈来愈大,愈来愈重,踏得地面仿佛都在颤动,满耳灌进马蹄的“得得”声。听声音分明是来了一大队马家军骑兵,而且,正朝着他们驰来!
果然,不大工夫,离他们的藏身之地相距不足百米的林边道路上,过来了敌人的骑兵,一边走,还一边往林中张望,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握枪屏气死盯着他们眼皮下的敌人。肖永银的身边,拴着陈昌浩的栗青马,这是他们中间唯一跟随主人同行的马。陈昌浩非常喜欢这匹马,临行时牵上了它。栗青马离开同伴有点孤独,这时一见这么多同类,突然兴奋起来,用马语同敌人的马群打着招呼,“咴——咴——咴”昂首嘶鸣,拼命用前蹄刨地,铁掌刨得冻土“得得”直响,树干也被它的蛮力拽得摇撼起来。
这简直是给敌人通风报信!简直一个叛徒!肖永银急得两眼冒火,牙关咬得咯咯响,恨不得一把捏住马嘴,拧断马脖子,敲碎马脑壳!可是,谁也不敢行动,一动就会暴露目标。
几十个人的脑袋一下子悬于马的嘶鸣声中,情形乍然险恶起来。人人紧握手里的武器,把子弹推上膛,万一被敌人发现,只有拼了!栗青马的叫声居然没有被敌人听见,马家军的马一边行进,一边嘶鸣,前呼后应,响成一片,盖住了栗青马自做多情的独鸣声……
敌人的马队一队紧接一队,川流不息,浩浩荡荡,向祁连山腹地开去。马家军开始了大规模的搜山行动。
终于,山林里恢复了寂静。栗青马安详了。可大家全都瘫坐在地上,浑身出一身冷汗,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肖永银看了一眼栗青马,火气腾地冲上头,“这匹鬼马,差点儿把我们的命都送了!我毙了你!”骂完,举起手枪,用枪口顶住马脑袋。栗青马“咴咴”地叫着,后退着,一双大眼祈求地望着主人,想让主人救它的命。陈昌浩铁青着脸,却没有上前劝阻,心知他的马犯了罪,够得上上军事法庭,他掉过脸去,等待着发怒的警卫排长给他的马执行死刑。
徐向前知道陈昌浩心里难受,上前一步,拨开枪口说:“不要这样!打死它干啥?它跟我们一同长征过,是我们的伙伴、战友……  放了它,让它自己去吧!”
总指挥声音里充满了感情,马是无声的战友,忠实和依恋着自己的主人,肖永银心软了,把枪插回腰间。
陈昌浩感激地看徐向前一眼,把马头在怀里抱了一会儿,又拿出一块饼喂喂马。然后,解开缰绳,突然狠狠地在马屁股上踢了一脚。粟青马仰天长啸一声,奋起四蹄,转眼间消失在树林深处……
夜幕降临了,徐向前和陈昌浩坐在远离大家的一棵树底下,小声商量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徐向前叫道:“肖永银。陈明义,你俩过来一下。”
“我和政委商量了,大家一块走,看现在的情况是不好走。越往前走,敌人查的更严了。今天我们就分开。我和政委单独走一路,你们带着队伍走一路”
徐向前面色显得很沉重。
肖水银看一眼陈明义,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惊呆了。按说,他们必须服从总指挥和政委,但是,让首长单独行动,万一出了问题,假如他肖永银活着,见了李先念怎么交待?
“总指挥、政委,我们不能离开你们。”他声音哽咽,很难过地恳求着:“我们要保护首长回延安,回党中央,现在连山都还没出去,我们不走。”
徐向前深深地凝视着这颗眼睛格外明亮的,圆圆的娃娃脸肖永银,把手搁在他瘦削的肩上,劝说着:“大家分开走,就算碰到危险,总有人可以回到陕北,回到延安,把西路军的情况面告党中央。”
临行前,徐向前把一个装有文件和一些历史照片的皮包交给肖永银,再三叮咛说:“里面的东西到实在带不出去时,就把它烧了!”。还写了一封信,交给他们说:“你们要是先到陕北,就把这封信交给党中央”。肖永银接过信,鼻子一阵阵发酸,哽咽地说:“只要我们有一口气,一定想办法把这封信交给党中央”。陈昌浩对陈明义说:“你把小分队带上,担任别动队的队长兼政委”。
安排妥当后,徐向前、陈昌浩带着袁柯夫和警卫员康海生、赵家仕、等一行7人,开始了奔赴延安的艰苦历程。



在摸索前行中,他们一行在祁连山边缘地带走了六、七天,由于敌人盘查很严,未找到空隙走出山中。途中,侦察探路的邱回春、王茂金被搜山的马家军骑兵抓去,袁柯夫在黑夜里走散落入虎口。
一天,他们来到西洞堡附近的一个山沟里。
  观察四周的动静,没有敌人活动的迹象,便找了个能避风雪的石棚停下来休息。
  陈昌浩对康海生、赵家仕说:“我们就在这过夜了,你们去找点水来。”夜沉沉、雪茫茫,满天繁星闪寒光。
  徐向前、陈昌浩仰望星空,相对无语。
  还有什么好说呢?六年前的11月7日,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在鄂北七里坪成立,徐向前任总指挥,陈昌浩任政治委员,两个人一武一文,配合得还算可以;由鄂豫皖打到川陕边,走过万里长征路,带出了这支能征贯战的队伍,可如今垮掉了。相互只有安慰,时过境迁,指责、追究责任,已经晚了。
  四个多月的血战,像电影一样,不停地在徐向前脑海里闪过:西路军指战员们为了“打通国际路线”,严寒艰苦何所惧,笑洒热血不低头啊!
  五军军长董振堂、政治部主任杨克明、十三师师长叶崇本、九军军长孙玉清、政委陈海松、参谋长陈伯稚,二十五师师长王海清、二十七师政委易汉文……一个个战将的声音笑容在徐向前脑海里闪现。
  东方渐渐由漆黑变成灰白色,繁星在朦胧的晨曦中消失了。去找水的康海生、赵家仕也像星星一样不见踪影了。
  徐向前、陈昌浩估计可能要出事,他俩强忍着饥渴上路了。
  后来证明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康海生、赵家仕被敌搜山骑兵抓去。从此以后徐向前、陈昌浩大路不敢走,走小路。但是凭着徐向前和陈昌浩以多年的军事生活本领,准确地把握前行方位,向东、向东,迂回转向后继续向东。他们时而走羊肠小道,时而走沙滩草地。
  谁会想到,这两位曾经前后左右都是警卫的首长,如今不得不孤独地结伴而行。
  原本是指挥千军万马,如今连一个警卫员都没有了。
  好在他们都不是那种官老爷,平时和战士同甘共苦,现在身处逆境,倒也不觉得多悲惨。
  伤心的是部队损失了,回去向中央说什么呢!
  他俩来到大马营南侧的一个小屯庄。
  在村边停留片刻,十几户人家,炊烟袅袅,一片安静,判断此处无敌人。
  两个人便径直朝一户人家走去。
  因为离开部队后,他们都换了装,打扮成为商人的样子,户主并不惊讶。
  陈昌浩几句话,就得知房间的主人是汉人,姓但,名复三。这是在河西一带百家姓中不常见的一个怪姓。还是个医生,因常有人来看病,便不多问这两位“不速之客”。
几句湖北话一说,和陈昌浩是老乡,又看他们不像坏人,显得格外亲热。就住了下来,从饥寒交迫中挣扎出来的红军将领,总算吃了一顿好饭。
  夜色已晚,他们被安排睡在一个炕上休息。
  徐向前虽然疲劳到了不想讲话的地步,他却难以入睡。
  徐向前低声向陈昌浩说:“明天早点起来,早点离开这里。”
  陈昌浩回答:“好,好……”
  对方似乎不知他讲的什么,应了一声,很快入睡了。
  鸡叫四更的时候,徐向前醒了。
  窗户纸已由一片漆黑变成了深灰色,徐向前用手推了推陈昌浩,压低嗓音说:“该起床上路了。”
  陈昌浩似醒非醒,难受地说:“肚子疼,太累了,休息几天再走吧!……”,声音低沉。这位往日总是精神抖擞,一向不屈服于人的政治委员,如今也没精打采了。
徐向前过去对他的勇气、智慧和对革命事业的忠诚,是无可挑剔的。
陈昌浩留学过苏联,通晓俄文,读书也不少,政治上有时虽然表现出某些方面的幼稚和盲目性,但是在作战中总是身先士卒。如今红军兵败祁连山,经过多日的苦战,精神的、身体上折磨,已经使他疲惫到极点,感到举步维艰了。
冷风阵阵袭来,原本衣服单薄的徐向前,一夜冻得并没有睡多少时光。听陈昌浩说病了,徐向前焦急地从床上起来。
这可怎么办呢?显然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城镇和要道都被敌人占领着,这个村庄,虽然现在安全,敌人的骑兵说来会来,房东说是个湖北老乡,能完全可靠吗?徐向前又劝陈昌浩快起床走,陈昌浩还是说不能走。说有老乡掩护他们,应多休息几天。可陈昌浩起不来了,胃疼得很厉害,又发高烧,无法继续赶路。这一新的情况,使徐向前感到意外。为了避免引人注意,暴露身份,经两人商量后决定陈昌浩留在但复三家中养病,徐向前独身一人前往陕北。征得但复三同意后,陈昌浩只好暂住但家养病。



  徐向前一个人上了路。
  他孑然一身,在即将黎明的时光,踏着祁连山下的小路,在冷风中走向东方。
  总指挥成了地地道道的“光杆司令”。天空中西边是繁星点点,东部半边月亮隐隐约约悬着在祁连山上空飘动。走惯了夜路的人,北斗星座是识别大方向可靠的指北针。
他没有畏惧,只有悲哀。经历过困难、波折多的人,在逆流冲击中滚爬磨炼出来的人,总有一种视死如归的胆略。
  人生多磨难,何处无坎坷。仗虽然打败了,还是要挺身向前,就像自己的名字那样。
  徐向前现在惟一的渴望是,要活着回到党中央的怀抱!
  祁连山下,河西走廊的大小城镇,都是马家军的势力范围。骑兵、民团正四处捉拿离散的红军。徐向前以他的刚毅、勇敢和机敏,昼夜兼程,不走大路走小道。几个月没刮胡子,又穿着件羊皮袄,毛朝里、皮朝外,头上戴着一顶狗皮帽子。
这身打扮已看不出是个36岁的人,倒像是个50开外的“老羊倌”。饥饿了找老乡要点吃的,渴了随便找口水喝。常常是夜宿野外,与世隔绝。
   徐向前的心却始终向着陕北的延安,向着党中央所在的方向。脚下是路,奋斗不息才有生存的希望。停滞不前将是死亡。凭着毫不动摇的信念和坚韧的意志,他每天都在与死神搏斗。
徐向前经永昌,下凉州,没遇上多少麻烦。穿土门到景泰,后坐着羊皮筏子渡过了黄河,翻过六盘山到达平凉,徐向前在平凉一个小屯遇上了带侦察分队执行任务的红四军参谋长耿飚和刘志坚。耿飚和刘志坚将接到徐向前的消息报告了援西军总指挥刘伯承。
1937 年 4 月 30 日,刘伯承派人把徐向前接到援西军总部镇原。老战友相见,悲喜交集。任弼时、张浩和杨奇清等也都赶来了,大家就像庆贺打了 胜仗一样,欢迎徐向前的归来。当天,刘伯承向中央军委发了电报:“我们 的徐向前同志已于今日十九时到达援西军司令部。”同时电告了彭德怀和周恩来。
这一晚,大家谈到午夜。徐向前介绍了西路军在河西走廊一路征战的情况。谈到最后的失败,他感到很痛心。刘伯承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你是四方面军的旗帜,你回来了,就等于西路军回来了,休整休整,咱们一块再干!”
徐向前在镇原休息了半个月,5 月 16 日,同任弼时、杨奇清一起到了云阳,见到了彭德怀、左权等人。5 月 20 日,周恩来从西安专程赶到云阳看望徐向前。这时周恩来已经剃去了长胡须,显得格外年轻。徐向前和周恩来从1925 年在黄埔军校相识,10 多年来几次相聚又分别。这次见面时,谈话的主题是“西安事变”后的局势发展,是抗日民族战争的前途与战略。徐向前急于去延安向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汇报,因牙疾发作,周恩来和彭德怀、任弼时都让他到西安去治疗。于是便随周恩来一起去了西安。临行前,他把身上带的 10 多个金戒指交给了彭德怀,说:“这是从石窝山下山时,组织分给我们作路费用的,路上只用了两个,剩下这些,我用不着了,全部缴公。”在西安,徐向前往在红军驻西安联络处。这个联络处,是“西安事变”发生不久设立的,在北新街七贤庄一号院。林伯渠、谢觉哉都在这里。他们和周恩来一样都关心徐向前和西路军失散人员的命运,想方设法营救西路军被俘的指战员。在联络处,徐向前还会到了陈赓和宣侠父。
在徐向前到西安之前,他的消息一直没有对外间公开,为的是要国民党 允许红军派部队到黄河沿岸接回徐向前、陈昌浩和他们的部队。徐向前到西安时,国共合作已有了新的进展。5 月间,国共双方组织了一个考察团,红军参谋长叶剑英和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委员长顾祝同(又是重庆行营主任兼西安行营主任)为负责人,准备到陕北、陇东红军驻地考察。借这个机会,经周恩来安排,徐向前是考察团28 个成员之一。
消息一公开,震动了国民党各界。顾祝同抢先会见和宴请了徐向前。在黄埔军校时,徐向前是第一期第一队的学员,顾祝同是教官,他讲课不大受欢迎,曾有一次发生过被学生轰下讲台的事。当时徐向前就在场。这次见面, 徐向前避而不提黄埔的往事,而把话题转到抗日上,问:“顾主任对抗战有 何打算?”顾祝同抬起头,看看徐向前,说:“我想先听听徐将军的高见。”徐向前语调平和他说:“我没什么高见。当今之大计,莫过于民族独立;实现民族独立,莫过于民族团结;若要民族团结,首先国共两党要真诚合作。” 徐向前停了一下,又说:“我赞成国共合作,拥护蒋委员长抗战到底。要把民众发动起来,让全国人民都投入到抗战中去,胜利就一定是我们的!”徐向前有点激动,到后来声音高了一点。可是顾祝同听到“拥护蒋委员长”这几个字时,眼睛里闪出了一道光;当听到“要把民众发动起来”时却神情黯 然。徐向前后来说,他们就是对群众不感兴趣,你一讲发动群众,他就听不进去。
徐向前在西安公开露面之后,没有随考察团去考察,他治好了牙病,6月 18 日同周恩来一道飞向延安。行前,周恩来安排了两架国民党军队的教练机。这种飞机,一架只能搭乘一人。周恩来乘坐的一架先起飞;徐向前乘坐的一架后起飞。起飞不久,前面那架就没有影儿了,前后失去了联络。徐向前是第一次坐飞机,舱内发动机的轰鸣声很大,驾驶员问他话,他完全听不清。结果,驾驶员写了个条子问:“我们飞到了什么地方?”这可把徐向前给问住了。他没到过陕北, 说不清到了什么地方。过了一会,看到下面有一条河,他判断可能是洛河, 就让驾驶员顺河而上,没多长时间,看到一个飞机场,正是延安。他们上午11 时 30 分从西安起飞,下午 15时才到,在天空转了3个多小时。
徐向前一走下飞机,忙问周副主席到了没有,接的人说还没有到。徐向前吃了一惊,说:“这下可糟了!”。这时接机的人也着急起来,担心出事。徐向前进到延安城里,才有电报来,说周恩来乘的那架飞机迷失方向,油不够,又转回西安去了,这座陕北的古城,有宝塔、清凉、凤凰三山环峙,隋朝称肤施县,明、 清是延安府。中共中央迁到这里后,成了领导中国革命的中心,是革命青年 向往的地方。徐向前到延安,被安排住在旧城东北角的一座窑洞里,距毛泽 东、朱德住地不远。他进城的时候,看到街上到处贴着宣传国共合作、一致 抗日的标语,抗日的气氛和国民党统治的西安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西安时; 他不能外出,街里乱得很,安全没有保证,特别是他回来的消息传出后,成了一个大目标,各报记者都想找他抢个头条新闻。他只好深居简出,理个发也要化妆才能出去。延安不大一样,处处呈现生动活泼的景象。
毛泽东在延安窑洞里接见了徐向前。他紧紧握着徐向前的手,无比深情地说:“向前你受累了,辛苦,辛苦了。祝贺你顺利归来!” 徐向前话没开口,泪水流了下来。毛泽东并没有把西路军的失败的责任推到徐向前身上,只是细心地听着徐向前的汇报。
对西路军西征和失败这件事,毛泽东问得很简单,但徐向前讲起来 就不那么简单了,把他认为该说的话都讲了。他知道,在这里讲话,不是他 一个人,而是受西路军全体将士的委托向党中央汇报。他讲得很具体,很实在。毛泽东听得很认真。关于西路军的失败,徐向前讲了自己的责任,心情十分沉重。
当徐向前沉痛地讲到西路军的失败与自己的责任时,毛泽东没有批评和指责,却安慰他说:“不要难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能回来就好,有鸡就有蛋嘛!”
  毛泽东用那深情的目光看着徐向前,又说:“西路军的广大干部和战士是英勇的顽强的,经常没有饭吃,没有水喝,伤员没有医药治疗,没有子弹,靠大刀和敌人拼命,这种革命精神永远也不要丢掉。”
  这是毛泽东对西路军的评价,对西路军指战员的赞扬。
西路军战败的历史,徐向前个人悲惨的经历、死里逃生,各种感慨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
  西路军的失败,对徐向前又是一个起点,一个伟大的军事家走向成熟的起点。

供稿作者:甘肃省高台县民政局     邮政编码:73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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