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纪新：品味台湾

玉兰花

作者：徐纪新
         台湾，这座只有36000平方公里大的小小岛屿，对许多人来说，是如此熟悉，却又那么陌生。记得小时候集邮，台湾邮票极其难找，后来读余光中的诗——“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更将那几枚邮票当作宝贝。“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而今，我们终于可以不必隔海相望，遥想它的美丽了。2012年元宵节之后，我们从北京出发，只经过3小时的飞行，就踏上了美丽的宝岛，台湾，近在眼前！
         1.山水之恋
         “一二三，到台湾，台湾有个阿里山……”这首朗朗上口的童谣，每个台湾小朋友都会唱。而在大陆，阿里山和日月潭一起，像浅色背景里两个深深的剪影，构成了人们对宝岛台湾的全部想象。
         阿里山位于台湾嘉义市东面嘉义县境内，毗邻台湾最高峰玉山，海拔约2200米，拥有日出、云海、晚霞、神木等奇景。我们在阿里山风景区下榻的桃园宾馆，就有平台面向东方，只可惜那天天气不佳，没有看到日出，而在下山的途中，随着一阵清风，突然云遮雾绕，云海显现，大家忙不迭地把镜头伸向车窗……阿里山林木葱茏，植物繁多，由于季节原因，我们没有看到心仪已久高山杜鹃的绽放，但在山脚下看到了许多含苞初绽的樱花。据说阿里山景区内仅是从日本传来的染井吉野樱就多达1900多株，每年3月都会游客如织，争相来此观赏染井吉野樱花海如雪绽放的美景——只可惜我们来早了。
         被青山环绕的日月潭，是台湾闻名遐迩的山水佳胜，也是台湾唯一的天然湖，由玉山和阿里山之间的断裂盆地积水而成。湖面海拔760米，面积约9平方公里，平均水深30米，湖周长约35公里，景致迷人。湖中的小岛拉鲁岛是台湾原住民的圣地，以此为界，因北半部潭形如太阳，南半部潭形如月亮故名为日月潭。日月潭四周群山环抱，重峦迭嶂，水波涟涟，雾薄似纱，湖面辽阔，优雅宁静，群峰倒映湖中，优美如画。我们乘坐的游艇荡起清波，徜徉碧水，看着周围的湖光山色，听着船老大操着闽南口音的解说，如痴如醉。
         孔老夫子说：“仁者爱山，智者乐水”。阿里山、日月潭，这一山一水如点睛之笔，刚柔相济地点缀在台湾腹内，山能孕育仁爱，水会滋养智慧，大自然的巧妙配合，使得有“宝岛”之称的台湾更加美仑美奂。
         走过阿里山、日月潭，我突然发现：这山这水虽然只是初次谋面，但画中的一切却像你的梦中老情人一般熟悉……山水之恋的根在何处？——在我中华！
         2.红桧之奇
         冷雨微收，导游引领我们沿着铁路边的青石道走进阿里山风景区。
         苔草和青绿的桧木树林味道被雨雾糅合到一起，清冽芬芳，沁人心脾，在人称“阿里山大氧吧”中行走，游人都贪婪地大口呼吸。山中，一株株红桧、扁柏、柳杉参天而起，笔直耸立，其中粗大、动辄几百岁的巨树会让你肃然起敬，而一个个匍匐在地面上的树头老根，更让你浮想联翩。
         红桧木是台湾阿里山盛产的一种名贵木材，木质细腻、质地坚硬，抗菌防腐，价格昂贵。日本人占领台湾期间，曾大量砍伐红桧木运回日本，从东京到京都，几乎所有的日本神社都由台湾桧木建造。据说当年日本人砍伐古木过多，结果怪事迭出，伐木者屡遭不测，日本人疑心乃亡树幽灵所为，乃建“树灵塔”以超度树魂。现在山上留下了不少树头，基本上都枯萎了，有些漏网的已长成参天大树，最大的一棵约2300百年，树高47米，树干直径25米，十个人拉手也不能合围，这棵“红桧神木”成了阿里山的镇山之宝。
         在通往神木的栈道边，有一株三世同堂的“三代木”：1500年树龄的“祖父”枯死后横倒地面，偶尔飘落下的种子，在老一代的身躯上继续成长为第二代，而后“父亲”也根老壳空，在它的躯干上，300年后又萌生出了青翠欢欣的第三代。红桧“儿子”撑着亭亭如盖的树冠，沐浴阳光、汲取雨露，茁壮成长，演绎着子子孙孙延绵不断的生命传奇……
         敬畏自然，珍爱自然，让美丽的山川湖海及各种生长其间的生灵得到保护，让被人类活动破坏了的生态重新得以安宁，要做的事很多，否则必遭惩罚和报应。
         3.大洋之美
         我们从垦丁途经台东、花莲、宜兰，汽车就行驶在依山傍海的公路上，一路饱览了太平洋的壮美风光。
         台湾四面环海，但海与海的面貌却不尽相同，景色各异。在基隆的野柳，看到的是舒展的东海；在最南端的垦丁，看到的是妩媚的巴士海峡；而在台湾的东海岸，直接面对的则是汹涌澎湃的太平洋。从这里看海，近处海水呈湛蓝色，远处则为深蓝，分界明显。极目远眺，太平洋烟波浩淼，水天一色，如果从这里乘风破浪、直挂云帆，可以毫无遮拦的驶往地球的另一端，到达美利坚，难怪美国如此重视台湾，将它视为“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
         濒临太平洋的台湾东海岸，极具特色。沿着台湾中央山脉东部发生的巨大断裂，将一处处陡直如墙的峭壁直插海底，将太平洋上奔涌而来的滔天白浪撞得粉碎。在这里，最高的崖壁高达1200米，位居世界海岸断崖高度第一，水下岸坡也极陡峭，离海岸30海里之外便陡降至深达4500米的海盆，如此大的落差，只是想一下也令人眩晕，谁敢在这里游泳？由于挺立在面向太平洋的最前哨，冬季受强烈东北季风的吹蚀，夏季又常被台风袭击，超强的海蚀作用，不仅将海崖琢磨的极其陡峭、光滑，还塑造出许多典型的海蚀地貌，像我们所到的三仙台等景区，与海浪搏击的众多奇石怪岩就成为叹为观止的自然奇观，加上众说纷纭的神话与想象，让游客流连忘返。
         我去过大连、青岛、威海、湛江、三亚等海滨胜地，看到黄海、渤海、东海、南海等等，但那都是中国的内海，只能算是太平洋的小兄弟，真正的壮美浩渺在太平洋。这里也是碧海蓝天，却没有舒缓细腻的沙滩；这里也是碧波汪洋，却很少风平浪静。到这里，看的就是风高浪急；到这里，看的就是排山倒海；到这里，看的就是惊涛拍岸、浪击危岩……
         美哉壮哉，我爱太平洋！
         4.寺庙之新
         中台禅寺位于台湾省南投县埔里镇一新里，是我们在台湾参观游览的第二站。
         转过一道道弯，翻过一座座山，突见迎面一座高过百米的现代化大厦，正面看，大厦似耸入云端的高塔，顶部有金光闪耀的莲花座托举着巨大的球状金顶，即使在群山环绕之下，其气势依然直冲霄汉！这就是闻名遐迩的中台禅寺。
         在我们眼里，传统寺庙都是平面布局的古旧院落式建筑，而且越古老越神圣，越陈旧越有价值。而中台禅寺完全颠覆了这种理念。它由一幢现代化主体大厦和若干裙楼组成，一层是天王殿和大雄宝殿，五层有大庄严殿，九层为大光明殿，十六层是万佛殿，再往上是藏经阁和“金顶”。从藏经阁通往“金顶”的电梯是高级的观光电梯，随着电梯上行，呈现在眼前的是寺内所收藏的大批精品典籍，齐整整地排列在一层层一排排书架上。这种需要乘坐电梯朝拜的禅寺我在大陆还没有见过。
         走进大雄宝殿，看不到供奉的食品和缭绕的香烟，原来，为了避免香火对空气和建筑造成损坏，中台禅寺不允许上香，信众们在中台禅寺供佛的都是盛在小瓷碟里的鲜花，显得清雅别致。寺内没有烛火，灯光照明别具匠心，九楼大光明殿的天花藻井是由光纤灯营造成的北斗七星，由激光所营造出的星光效果又映照在晶莹剔透的玻化地面上，使人立身殿内拜佛的时候俯仰都可看见星光点点，有一种融入天地空间的体验。林林总总新奇的地方还有很多，总之，这里一改摇签问卜的俗气，告别了点火烧香的陈式，也远离了烟气缭绕的呛味，在现代化电声香烛映照下，众多信徒献花洒水、跪拜敬佛，祥和、平安地呈现出真善美的佛法准则。
         这样的寺庙，与时俱进，让我们耳目一新，大开眼界；这样的寺庙，是建筑精品，也是佛教习养胜地，定会传承后人。
         5.街道之魂         
         台北，高雄，是台湾数一数二的大城市，我们都去了，徜徉街头，就像在故土……
         1949年，国民党政府退据台湾，台北市也得以扩建。纵横交错的街道名称，有三民主义政治印记的，如三民路、民族路、民权路、民生路，但是最多的还是以1949年之前大陆各省、市、县(区)名称来命名的街路名，如北平路(北京曾名北平)，天津街，南京路、杭州路、徐州路、重庆路，康定路、峨眉街、迪化街（乌鲁木齐曾名迪化）归绥街（呼和浩特曾名归绥）等等。更有意思的是这些台北街道的布局犹如一张摊开的中国历史地图，如果你熟知大陆地理，一般不会在台北迷路，因为以台北车站为中心，如果你要去成都路，往西南方向一定能够找得到，如果你要去吉林路，只要知道东北方向就可以了。难怪台湾著名作家龙应台写道：“我所居住的这个城市叫做台北，它是一张大大摊开的中国历史地图，是一个时钟停摆在一九四九年的历史地图。”
         高雄市道路的命名也是一道风景。1945年年12月25日日本投降，台湾光复，国民党当局将日本统治时期所冠以“町”、“目”的街道名字全部废除，改以中国传统命名，寓意最为深违的“一心、二圣、三多、四维、五福、六合、七贤、八德、九如、十全”等十条道路命名。在台湾导游的指点下，我们引经据典，知道其中的含义。1、一心路：语出《书经》，  取“万众一心”之意。2、二圣路 ：是指孔子和关公两位文圣与武圣。 3、三多路 ：语出《庄子》， 是多福、多寿、多男子的意思。4、四维路 ：语出《管子》，指礼、义、廉、耻等四个立国的纲纪。5、五福路 ：语出《书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老寿而死）。 6、六合路： 语出自《庄子》，天、地、东、西、南、北，谓之六合。 7、七贤路： 指晋朝的“竹林七贤”，即：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阮咸、王戎七位文人。 8、八德路： 就是“忠、孝、仁、爱、信、义、和、平”。 9、九如路 ：语出《诗经》中的一句祝颂的话：“如山如阜，如冈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10、十全路 ：语出自《周礼》，是“十全十美”的意思。你看看，10条道路，条条都蕴含着中华魂魄文化中的典故精华，时时刻刻耳濡目染着南来北往的匆匆行人。
         一个城市就是一个大中华的缩影，街街道道都烙着华夏文化的深深印记，台湾就是台湾！——这就是中国“母亲”身上不能分割的一块肉啊！
         6.交通之便         
         都说在台北乘“捷运”（即城铁）既快捷又方便，我们在台北“自由行”的那一天，就既搭乘了“捷运”，也体验了公交汽车，感到台北“捷运”，不负美名。
         台北“捷运”很新，1996年3月才建成启用，据说现在运行距离已达100多公里，每日运量160余万人次。这些数据并不惊人，要知道北京的地铁1969年就开通了，目前运行里程和日运量都是台北“捷运”的3倍以上，但北京的人口是台北的10倍，地域面积更有60倍有余，要说交通运输的舒适与便捷，的确无法与台北相比。
         我们从台北下榻的豪城大酒店出发，很容易就找到了“捷运”枢纽站，从线路图上看，要去的各个景点都可以到达。乘坐捷运，可以在窗口或自动售票机上购票，根据远近票价不等，也可以使用类似我们北京“一卡通”的电子记账“悠游卡”。 “捷运”进站不需安检，整体设置非常人性化，车站厕所标识明显、干净清洁，列车上设置的“博爱座”从名称上看就比国内的“老弱病残孕专座”来的亲切，乘客相互礼让，经常空着。更有一种细致服务：如果你因身体不舒服而担心“捷运”内没有人知道给你让坐， 就可以去服务台要一种贴纸贴在胸前，这样乘客就会自动礼让。我们观察，车站内有为残疾人服务的轮椅和升降机，有的残疾人甚至开着自己的电动小车进出车厢，畅通无阻。从“捷运”车站出来，我们在换乘的公交汽车站等车，发现汽车站的电子指示牌不仅不停显示着公交车即将到达的时间，而且我们乘坐的299路公交车确实就是按照指示牌的显示时间，一分不差地到站，让人惊讶……
         精细服务、快捷方便的公共交通赢得了台北市民的称道和喜爱，据说台北市这几年出现了“私家车不增反减”的现象。我们乘公交车时与司机聊及此话题，司机师傅侃侃而谈告知：台北市并没有采取经济杠杆限制私家车发展，全市目前拥有私人轿车约70万辆，这一数字自2006年达到后一直就没有继续上升。为什么？司机师傅自豪地说：公交车这么方便、快捷，开什么小车，那样从时间上和经济上都不划算。
         交通状态反映着现代文明。小小台北的交通管理状况依我看就好像一幅美丽的工笔画，一笔一划，勾勒细密，在精致中显现出效率。而我们的大北京的交通，则更多像一幅泼墨山水，挥挥洒洒，大气磅礴，但近看却瑕疵颇多，美誉度不高。工笔、泼墨都属中国画，应该能够取长补短，让大北京的泼墨中彰显出小台北的细密，那样多好！

（徐纪新写于摄于2012年早春2月）